玉蚂蚱


一1、小引隔壁邻居都说我的“恶肇”(音:wozhao喔造)是小舅舅遗传的。小舅舅在家中排行老幺,因为年龄比妈妈她们几姊妹小很多,大家平素都将就他惯了,养成了舅舅惹是生非,专门欺负女孩子的德性,给家里惹了不少祸事。后来他去贵州一家三线军工厂当了工人,拿妈妈的话说,“家里才清静了起来。”谁知我今天又“整出事来。”本来偷看女澡堂的事我觉得算不了什么,从10岁懂点女人与我们不同并感兴趣起,已经偷看了3年的女人洗澡了,从来没被发现过。谁知这回不仅被管澡堂的大妈捉住,还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,把我告到了学校。七十年代的人们思想严肃得过分,象这样的事换做成年人就算流氓了。那时流氓可算一大犯罪,得蹲监狱的。我虽年岁小没被抓去坐牢,可仍然被学校定成“品质恶劣”的小流氓,把我开除了。上不成学了,重庆市之大,却没有我立足的地方。再加上我见不得妈妈成天泪眼婆娑的样子,于是某天傍晚,我在沙坪坝扒上一节南去的闷罐车,到贵州去找我舅舅。舅舅已经离开家两年了,听家里说他去年结婚了。我那舅妈是从山西到贵州支援三线建设的女大学生。听大人讲她是学医的,人又漂亮,思想更红!据说是为了给老少边穷的贵州山区人们看病,才放弃大城市生活,来贵州山沟里的三线军工厂当医生的。妈妈常说舅舅娶了小舅妈后,受她火红上进的思想影响,整个人都变了,不仅不再犯错误,还当上了什么先进生产者,去年底还往家里寄来一张大红的奖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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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车在川黔线的大山里哐当哐当里晃了一夜,我趴在一节运煤炭的车皮里,惊恐地望着一座座向后移动的、黑黢黢像巨大怪兽样的山峰,心里怕得要命!长这么大第一次出门离开家,而且是用这种扒车偷逃的方式,夜里看到外面的一切都是那样神秘恐怖。对一个初出家门13岁的少年来说,疲乏和惊吓也就那么回事,困倦的我随着火车晃动的节奏,竟然趴在煤堆里睡着了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下来了,我惊醒过来,刚睁开眼睛,明晃晃的太阳直刺得眼球生疼。看那火球在天空的位置,我猜应该是下午两三点左右,我竟在火车上度过了20个小时!突然,我看见了那小站的站牌,一下子激动起来!舅舅写在信封上的地址好像就是这两个字!我一骨碌从煤堆上爬起来,飞速溜下了火车。我不敢让站上的工作人员看见,猫着腰钻进铁道旁的苞谷地,一溜烟跑向站外的小路。跑着跑着,突然听见后面踢踏踢踏的声音!不好!火车站的人追来了!赫得我更是小命都不要了地狂跑!也怪,无论我怎样加速狂跑,那踢踏踢踏的声音老跟在后面,我一边跑着,一边心里数着距离,至少跑出来五里地了吧,那人还在后面追!而且越来越近了……突然,“呼”的一声,那声音冲到了跟前,我的脸顿时吓得惨白,腿一软摔在路边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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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、奇特的怪兽“妈呀!”我狂叫出声,可是眼前的景象却使我张大嘴合不拢来——没有人追来,是一头巨大的动物跑到面前!那动物像小马那么大,通体青绿青绿的颜色,四只梯子却是雪白如玉的,竖起两支细长的耳朵,眼睛瞪着我咕噜噜转得像两颗圆圆的大宝石!这是什么动物?我呆呆地看着牠,脑子里突然闪过妈妈讲过的《黔之驴》的故事!像马一样,比马小,这是驴子!黔之驴!贵州的毛驴!我一下子兴奋起来,我知道驴子是不咬人的,而且眼前这动物漂亮温顺,逗得我顽童之心大起,猛地伸出手去,想搂住那毛驴的脖子。那驴向后一跳,踢踏踢踏地又向前跑起来了。我爬起来就追,我听妈妈说过,驴子是可以让人骑的,正好不用走路了,捉住牠,骑着到舅舅那厂里去!追呀追的,那毛驴顺着一条小溪往上跑,可苦了我这大城市来的孩子,既跑不惯山路,又没法和驴子比力气,还在溪水边连摔了几跟头!眼看毛驴转过一个山沟没了影踪。我只好气急败坏地一屁股坐在溪边的草丛上。清清的溪水映出了我肮脏狼狈的脸蛋来:鼻青脸肿,煤黑纵横!赶紧捧起水来洗自己的大花脸!刚掬起一把还没洗上,耳中突然远远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,格格格地,银铃一般!我浑身一激灵,手一晃,水全泼在了裤子上!
我长这么大,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女人笑声!脸青面黑,裤子湿漉漉的我,此刻完全像个呆鸡了,既害怕,又兴奋激动,愣在那里心口砰砰直跳。我忍着心跳,侧耳细听声音就在小溪的上游,于是我悄悄地伏身进溪边的茅草丛中,顺着流水的来路摸了上去!等我蹑手蹑脚爬上小溪瀑布的顶端,眼前出现了个绿波荡漾、清澈见底的水潭!我的心脏跳出了胸腔,呼吸刹那间停住了——一个全身光溜赤裸着的女人,像条白花花的鱼,曼妙畅游在碧绿的水潭中!3、神秘的女人我从10岁起就偷看女人洗澡,见过不下上千个女人光溜溜的肉体,可从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身子!以我3年偷看的经验认为,那女人既不胖也不瘦,高高的奶包子耸着,颤巍巍地半露出水面,象一对活蹦乱跳的白色小兔子。可她的腰杆又细细的,在水中扭动起腰肢来,弯曲柔软,变化多姿,又像水蛇,又像鱼摆摆,看得我口水都淌出来了。“哗啦哗啦”地,那女人尽情地戏水洗浴,潭水不断地被她翻起浪花。水花涌上了她的屁股又落下去,圆滚滚的臀部在我眼前展现无遗!我看见她的屁股翘鼓鼓地,中间一道黑影子随着水面的涟漪一伸一曲,真是让人无尽的遐想!我瞪大眼睛,急哧白赖地想看到和屁股相对的她的那一面,可她在水里翻上翻下地变化着游泳姿势,她那小腹之下、双腿之间,总是被团团的水波浪花簇拥着,呵护着,刚窥见点仙洞端倪,便是茵茵一闪,没入波浪水下,怎么也看不真切,直憋得我双眼通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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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只好把眼光移向水潭边的树草,暂时换下绿色歇歇眼睛。谁知一眼扫过去,又大吃一惊!——但见那头被我追赶的毛驴,此刻却在潭边树下,低头啃着青草!好畜生,你怎么不跑了?原来却在这里和我一样看女人洗澡!奇怪的是那头驴子!洗澡的女人格格欢笑地用脚踢水,显然故意捉弄地把水花一次次溅在牠身上,牠不仅没惊吓地跑掉,反而对她踢来的水花不避不闪,很温顺地任由她捉弄取乐。更奇特的是,那年轻女的笑着吆喝了一声什么,驴子竟然停下吃草,慢慢地走到潭边,对洗澡的年轻女人一副亲昵讨好的神态!紧接着,“哗啦”一声水响,水中女人抬起一只腿来,脚丫子举得高高地,长长的脚趾头对着牠的脑袋一翘一张地,好似给毛驴做什么信号指示。只见那畜生立即把舌头长长的伸出来,一下下地舔舐她腿上的水珠,从大腿根直舔到足底!!每次舔舐,女人都痒苏苏地乐做一团,喘着气发出格格格地、银铃般的欢笑声,正是我在先前听到的那种!我看得目瞪口呆、浑身燥热,只觉得自己的大腿根那里也痒了起来,裆里一根小肉棍儿顿时直了,又硬又烫地戳在我的湿裤子上!浑身的血都热乎乎地冲上了我的脑门,胀得我脸蛋通红,吓得我赶紧弯下腰,狠狠地夹紧压住变大起来的小雀雀。接下来我双手紧紧握住我那根硬邦邦的、不听话了的小肉棍,整个人翻倒在茅草丛里滚来滚去,嘴里“哦啊”叫着,说不出是痛苦还是舒服的呻吟着,脑子里晕乎乎、飘飘然地,仿佛自己一会在地下,一会在天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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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上就听见了水潭里洗澡的女人的惊叫声,我赶紧起身伸出脑袋看她——她也看见了我!没等我反应过来,她又是大声地尖叫着,估计是她没想到有人,或者是我满脸煤黑子的样子把她吓坏了,反正她简直是从水里飞起来的,一溜烟冲上岸,抓起件白大褂披在还滴着水珠的光身子上面,直呼着什么:“玉蚂蚱!玉蚂蚱!快过来!”我以为她在叫她的同伴过来抓我,吓得双腿直抖,谁知没人冲出来,只看到那头毛驴跑到女人跟前,身子一低,那女的一只手抱着驴脖子,一只手顺手抓起地上装着衣服鞋袜的布包,飞快地一抬腿跨在了驴背上!那驴子等她骑上后,立时直起身来,只见她那淌着水珠子的光溜溜的双腿猛地一夹驴的肚子,伴随着她急切低沉的一声吆喝:“玉蚂蚱!驾!”于是那驴子驮着她,踢踢踏踏地奔上溪边的小路,转眼间就跑出四、五十米外了!我仿佛梦游般踱到水潭边,脑海中全是她骑乘毛驴跑掉的模样——白大褂下光溜溜的身体,长长的衣摆随着驴子的奔跑飘起来,像白衣仙女骑着灵兽在天上飞驰,缥缈虚幻;可那夹着驴身子的赤裸泛光的腿脚,却又挑逗直白、清晰在目,肉色结实得如触手可及的荤味脍肴,生动实在!我想像着她光屁股骑坐在驴的身上,那驴子是如何的感觉受用,心中竟对那牲口充满了艳羡和嫉恨。
“原来那驴子叫玉蚂蚱!”尽管对那毛驴恨恨不已,我还是对这驴的名字觉得神秘好奇,一阵想入非非,胡猜瞎蒙,想了老半天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那女的要管牠叫“玉蚂蚱”这个名字?水潭边的树下,那女的丢下了个棕色的小皮箱,上面印着个红“+”字,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医生出诊背的药箱!我走过去背起它,沉甸甸的,心想这女的兴许和我舅妈一样,是个女医生,说不定还是和舅妈一个单位的。想到这里,我心情又激动兴奋起来,先在那女人洗过澡的水潭里把花黑的脸蛋洗干净,然后背起药箱奔上那条小路,跟着骑驴女子跑走的方向前进了。4、舅舅没走多远,就碰见个当地老农,向他问明了舅舅所在的厂在哪里——太好问了,方圆几十里的山沟里,就只有这一家工厂!而且当地人都知道XXX厂(厂名是数字编号。车间厂区在山谷里,外面是生活区,像个小村子,对外都说是国营XXX厂)我直往厂大门口走,一路上人们都好奇地看着我。到门岗被两个站岗的解放军叔叔拦住了,他们背着崭新的半自动步枪,板着脸威风严肃的样子,弄得我心里很紧张。好在我说了舅舅的名字后,他们脸上居然有了莫名其妙的笑意,其中一个盯着我肩上的药箱,还逗笑说:“哈哈!潘驼背这小子自己给堂客当牛马不说,还喊外甥给邬医生跑腿打杂背药箱子的,硬是一家子做奴才做起瘾了得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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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舅舅叫潘新生,1米8的大个子,虎背熊腰,脱了衣服,肌肉一砣一砣的,腰背也是伸抖(音:抻投。四川话:身材高、直)挺拔的。不知他说的“潘驼背”是哪个?信上写的舅妈的名字是“邬淑娴”三个字,这倒有点和他们说的“邬医生”语音相近。正纳闷时,门岗已经接通了舅舅车间的电话,我激动异常,和舅舅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话,他的声音听起来好象变了,没有原先的重庆崽儿的火爆硬朗了,语调不但低声下气,嗓音听着还老瘪瘪的。他叫我在门口等他,和车间主任请了假出来接我。不一会儿,我就见着了他,穿个蓝布工作服,叫着我的小名——“小新!小新!”,快步走来,我也大声喊着“舅舅!”心情分外激动!舅舅好像苍老了许多,瘦骨嶙峋的。他弯曲着腰杆,1米8的大个子像大虾一样佝偻着,背部的脊椎骨不知怎么竟弯成了弧型,隆起个平坦的大包来。真的象电影《抓壮丁》里的那个“潘驼背”,难怪那站岗的战士这么叫他!我舅舅还不到30岁啊!怎么才来贵州当了两年“军工战士”,就变得这么老态龙钟了?难道这大山里的工厂是把人变老的魔术机啊?回想着几年前舅舅勇猛神武的样儿,我实在对眼前他这样的形象难以接受,鼻子发酸、嗓子发堵的想问他怎么成这样了,可却哽咽着没有问出一句话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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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他看上去精神奕奕的,还是劲头十足的老样子,见了我没有一丝疑惑责怪的表情,而是喜滋滋的很高兴的脸色。他马上带我去他家,也没问我是怎么到贵州来的。我正好乐得耳根清静,免得说出那偷看女澡堂被学校开除的丢人事情。虽然我知道他也干过这事,但还是怕火爆脾气的他听了我来贵州的原因背景后,会马上揍得我四处开花。我决心把来贵州的真相一直对他隐瞒下去!去他宿舍的路上,舅舅盯着我肩上背的药箱,脸上的狐疑一闪而过,只轻轻地问了我一句:“你见着你舅妈啦?”“刚下火车时捡的!好像是个老医生丢的,以后碰到了要还给他!”我随口撒了个谎,舅舅没再问了,不停地瞟着药箱,脸色却越来越凝重惶恐。一路上,我们都没再说话。到家了,我新鲜好奇地打量着,满脑子疑问!厂里的职工宿舍都是修在山脚下,一栋一栋像火柴盒子那样排列地整整齐齐的砖瓦房,而舅舅的房子却是修在半山腰上,独门独户的,房子的墙壁是用泥土混杂着树枝草叶做成的,屋顶粗大的松木房梁上搭盖着厚厚的油毡布,上面又压着一层石棉瓦。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房子,舅舅告诉我这房子叫“干打垒”,是建厂初期修建的节省工料的简易房子。我问舅舅为什么不住在山下的砖房里,舅舅干笑两声,说:“保长!你看我这里多好,比起山下挤得旁屁臭的宿舍楼来,又宽敞又自由,空气还好,就像过去的地主大院!”那时地主是批斗的对象,舅舅拿来这样比配,我觉得他私下里思想上很神秘反动。不过也的确承认他的家大多了,足足有我重庆老家的房子十几个那么大,我们老家一家8个人住的房子,还不及舅舅的十分之一!而这里这么大的房子,却只有舅舅和舅妈两个人住!我既有些艳羡,也有点嫉妒舅舅!但更多的是高兴,因为我从此就要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过上神仙般的快乐生活!没等我参观完他的家,舅舅就喊我吃饭了,我注意到好几间房子锁着的,还有个宽大的后院,一扇大铁门紧紧关着。舅舅紧催地喊着,我只好依依不舍地走进了厨房。舅舅给我煮了碗面条,面上摊着两个煎得黄澄澄的荷包蛋,面汤里酱油味精放得十足(那年月妈妈在家里是舍不得这么放佐料的),上面漂着那时稀罕的猪油的油花,整碗面香喷喷的。我饿坏了,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,吃的分外香甜!
吃完饭,他拿了套干净衣服给我换下脏湿的衣裤,我穿着他的白衬衣,绾起袖子,加上美餐了一顿,立时把来贵州路上的种种惊恐经历丢到九霄云外,变得神采飞扬、意气风发起来。我“溜”(四川音:扭。一般指小孩纠缠大人软磨硬泡地提要求)到舅舅请他打开锁着的房间和后院,让我尽情参观玩耍,可他却态度坚决地不肯答应。并用严肃的口气给我说道:“那是你舅妈的工作室,没经过她允许,谁都不让进的!平时我每次进去,都是你舅妈在家,而且是根据她的需要和要求才进去的。再说钥匙都在她那里!”我越发压抑不住小孩子的好奇心,连声追问舅舅:“你信上不是说我舅妈是个给人看病的医生么?怎么你从没说过舅妈还是搞科研工作的
?她到底研究些什么呀?”舅舅的表情突然变得神秘古怪起来,他冲我眨眨眼睛,说道:“舅妈的科学研究太高深了,现在一两句话说不清楚,以后你就会明白的!好了,她快回家了,我得先给你交待交待。”说着,他把一头雾水,迷惑不解的我拉到条长条凳上,我俩并肩坐在一起,舅舅点燃一支香烟,就在那烟雾缭绕当中,给我讲了点点他和小舅妈的故事。他口吐烟圈,讲得支支吾吾、模模糊糊,我也听得天上地下、云里雾里。5、黔之驴不过他的讲述中这些事实大致是可以肯定的:舅妈来自山西一个大城市,是一所知名医学院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。她从学生时期就要强上进,毕业响应上级号召,自愿支援三线建设,来到偏远的贵州山区,在厂里职工医院当一名医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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舅妈是厂里公认的第一美人。不仅人美,还心红志坚,决心扎根三线为革命群众解除病痛。她的高尚医疗作风和手到病除的本领,不仅赢得工厂职工的交口称赞,还常给附近农民看病。一来二去,方圆百里的农民都找上门来请她看病,舅妈被称做“人民的白衣天使”。她不辜负这个光荣的称号,甚至走很远的山路为群众出诊看病。舅舅可舍不得她城市人娇嫩的双脚在贵州崎岖的山路上奔走,生怕她的脚磨破,磨出茧子,于是就在出夜诊时背着舅妈赶路,开始舅妈羞红了脸很不自在,怕人们笑话,可大家都觉得她是神圣的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,而观音菩萨乘坐骑、驾祥云,从天而降,是天经地义的,再说对及时赶来治病的舅妈觉得怎么朝捧爱戴都不为过,恨不得都跑过来给她当“坐骑”,久而久之都习惯了舅舅背着舅妈出诊的场面。舅妈讲究风姿,早先嫌双手搂着舅舅肩膀、背在后面既累又很难看,便干脆分开双腿跨坐在舅舅脖子上,骑在他肩背上昂头挺胸,手挥脚磕,既风姿翩翩又舒适快乐。舅舅想方设法讨舅妈的欢快满意,还特意工休时在车间里做了一副脚蹬,那脚蹬金属制成,舅舅把它亮闪闪地挂在腰间,让舅妈在骑他时舒舒服服地把双脚踏在上面!舅妈开始格格笑着说舅舅这样像旧社会的农奴,后来在家试着这样骑乘两回,感觉实在舒适惬意,含羞表扬他体贴周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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舅舅得了夸奖更来劲,竟是用一头合格牲畜的标准要求自己:舅妈怕高,于是他就在被她骑乘的时候把腰弯着,佝偻着1米8的身子,像头骡子那样在坎坷不平的山路间奔跑!他只顾埋头跑稳眼前几米内的步子,而方向和更远的道路,则由骑在上面的舅妈掌控指挥。舅舅在舅妈的胯下,听着她“左、右、快、慢”的指令,调整步伐速度,简直就是头乖觉听话的牲口!舅妈骑着开心无比,觉得又舒适又有趣,她脑子比舅舅更机巧灵光,得陇望蜀地示意鼓励舅舅制备驮畜的装备行头:缰绳、轡头、……又指导暗示他做了副像马鞍样的坎肩套在身上,里面用弹簧钢制作的衬架,外面包着厚实的海绵和软皮,这样小舅妈骑坐在上面,再感受不到山路的崎岖颠簸,骑乘得更觉稳当、舒坦!更巧妙的是,舅舅背上扛着的鞍座用一根细细的链子和腰身两边挂着的脚蹬相连,舅妈骑坐在上面,稍觉得他背脊挺高了就用脚往下一踩脚蹬,鞍座随即压低舅舅的上身,迫得下面的舅舅赶紧弯腰俯首,保持好正确的被乘骑姿势。舅妈显然很喜欢这样的驾驭骑乘内容,每次乘用舅舅,坐在鞍上抿嘴忍笑地,踏在脚蹬里的双脚时而优雅地上抬,时而威严地下踩,不停地调整着舅舅接受她驾驭的姿势,于是舅舅每当一回驮畜,往返就得在“白衣天使”胯下躬背弯腰几小时,有时竟长达10多个小时!久而久之就被舅妈骑得驼背了。
好在舅舅高大魁梧,舅妈娇小玲珑,一般可以驮着她连续走上二十里。最长的一次竟然被骑了一个晚上,驮负医生舅妈走了将近60里山路!到了村民家里时,舅妈刚给她的“坐骑”卸下鞍鞯行头,就见舅舅往后一倒,饶是他钢铸铁打的汉子,竟像滩泥软在地下:面色惨白,浑身汗出如浆,大口大口地喘粗气,嘴角边居然如饱受驱使的牲口一样淌满口沫。舅妈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着急,想给舅舅先打一针安定,舅舅却无私地叫她先抢救病人……那晚出诊归来,舅妈说什么也不肯再骑着舅舅回家。天蒙蒙地快亮了,黎明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,刚走出一里多地,前面的舅舅突然腿一弯,直挺挺地半跪在地上——这是两口子约定俗成的标准的“请立即上马”的姿势!舅妈倒退着惊呼一声,斥责道:“你疯了吗?不要命了吗?再要骑你60里,倒下了可别想爬起来了!”可舅舅一言不发,目光坚定地保持着等候舅妈骑乘的姿势,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——舅妈忍着好笑,睁大眼睛看着他固执古怪的神情,她的内心复杂变幻:既充满感激歉意,又有着奇诡深长的意味念头……最终,舅舅听见她一声又像责备又像欣喜的轻轻叹息——舅妈终于走上前来,缓缓抬起腿跨上他的肩背!待她在鞍座上骑坐稳当,舅舅挺身而起,斗志激昂地就要开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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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听见背上一声娇喝:“驾!你这头不要命的蠢驴!”他偷偷向上一瞥,瞧见舅妈美丽的大眼睛里含满泪花,一张俏脸云翻雨卷,丰富莫测,似嗔似笑,也怒也喜,……说来也怪,舅舅那天竟一口气把舅妈驮回家,中途气都没歇一回!不过接着却足足修养了一个多月!打那以后,舅舅就有了舅妈给的“蠢驴”封号,而舅妈会时不时有意地安排他接受长途骑乘驾驭的任务,计划周密地训练他提高耐力和受使唤牲口的习性——然而舅舅毕竟不是驴子,尽管他豪气硬朗,百般依顺配合,还是被舅妈日复一日的驱使改造,繁重的劳役使唤,透支着他的精气体力,使原本生龙活虎的他一天天变得苍老,成了我现在看见的模样!终于有一天,舅妈牵回了头贵州毛驴——贵州山区多产毛驴,正是古代所谓的“黔之驴”,舅舅说舅妈这头驴很是健硕漂亮,而且那驴子通人性,很得舅妈喜欢,刻意地训练使唤它,还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,叫——“玉蚂蚱”!有了“玉蚂蚱”后,舅舅虽和它一起担负驮畜的工作,交替接受舅妈的役使,但长途跋涉的任务再没轮到过他了……讲述到这,舅舅的神情莫名其妙地变幻不定,苟且、落寞、悲凉、恐惧……“玉蚂蚱”三个字从舅舅嘴里跳进我的耳朵里,当时只觉得“嗡”的一声,脑子轰轰作响,双腿颤抖个不停,身子仿佛飘在了云端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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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、玉蚂蚱没等我醒过神来,只听门外蹄声得得,紧接着那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:“蠢驴!快来接我!今天真是倒霉透了!”伴随着清脆响亮的笑声,我那年轻的小舅妈骑着驴进了院子大门,她果真正是那水潭中洗澡的“白衣仙女”!我神不守舍地,一颗心突突乱跳!舅舅迎到院子里,扶着她跳下驴背,一边冲我喊“小新,快来接你舅妈!”我不知所措,硬着头皮跟过去,喉咙咕噜着叫了声“舅妈!”尽管现在我换了衣服,也洗干净了脸,与水潭边草丛里邋遢的小叫花模样判若两人,可还是担心她认出来,只好装作羞怯的样子埋头盯着地面,根本不敢抬起头来——耳中听到舅舅介绍我:“我大姐的孩子,给你说过他的!”舅妈仿佛愣了一下,顿时屋院内寂静了——这片刻的时光我竟觉得比一夜都难熬!其实只有短短几分钟,就听见舅妈欢快的笑声响起来:“是小新啊!常听你舅舅讲起你!啥时到贵州来见我们的?”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悦耳。好听的声音里还包含着亲昵好客的热情。我边忙回答着:“刚下火车找到你们家。”边抬眼偷偷看她,比水潭边如此亲近的看她,我的天,她一张脸的确美得不敢细看。
尤其是舅妈笑起来,眼睛亮亮的,直盯着我,盯得我又低下头去。好在小舅妈急着喝令舅舅把驴牵向后院,我才得以躲过尴尬丢丑。舅妈拉着我的手问吃饭没有,关心地问我来贵州的路上情况。长期在社会上的流浪厮混令我色胆包天,迎着舅妈的目光也仔细打量她。此刻她已穿好了衣服鞋袜,尽管是当时很常见的那种女干部装,可在她身上穿着,怎么看怎么好看,说不出的端庄妩媚!但见她身材中等略高,大约1米66的样子,身态健壮婀娜,曲线玲珑(那年月很难看到妇女的曲线);面如满月,剑眉朗目,很有点当时样板戏中女主角的形象,可又比她们多了神秘妖冶的韵味!我脑海里哄哄乱闪着,按当时看的国产战斗故事片的概念,觉得她一会像女英雄,一会像女特务,或者是两种的混合,后来我胡乱得出个结论,算舅妈演的是打进军统特务内部的女地下党。这么一来,我对她的崇拜景仰之情油然而生!傍晚,趁舅舅和舅妈讨论把我送到那军工厂子弟校哪个班级读书的话题时,我悄悄溜到后院,去瞧那头叫“玉蚂蚱”的贵州驴子。
后院的大柳树下,“玉蚂蚱”被绳子拴在树干上,我忍着砰砰心跳,走近这头奇特的牲畜。
“玉蚂蚱”四蹄如雪,通体青黑油亮,没有一根杂毛,正所谓“乌云压雪”的上好品种!牠一双鼓突的驴眼居然能够圆宝石般骨碌碌转动,使那个年纪的我完全没有见过的马科动物异象!以至于我想摸摸这漂亮非凡的牲口——我刚伸出手去,“玉蚂蚱”往后退了一步,后蹄刚亮开,肚子下突然冒出根黑黢黢的家伙,正好露出了牠公驴的“本钱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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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天!——这是怎样粗大健硕的一根驴鞭啊!那会儿额我算术很差,说不准尺寸米里,后来回想,直觉那牲口家伙粗达寸余,长竟盈尺!且伸缩自如,难窥全形整貌!
那会儿小流氓的我,对这些最感兴趣——无论人类与动物的!当时大起好奇之心,一把抓住那根黑黢黢的驴鞭!“玉蚂蚱”惊得一跳,“嗯昂嗯昂”鸣叫得震耳欲聋,绕着树打转躲我!
我顽劣作乐的童心大炽,哈哈大笑地捏着那黑乎乎的肉长矛,跟着玉蚂蚱绕树转圈——突然响起舅舅惊慌失措的大喊———
“小新,快住手!”
回头一望,舅舅和小舅妈正站在门口,舅舅嘴大张着,一边叫我停止调皮,一边满脸惶恐地盯着舅妈——我分明看见她美丽的大眼中的熊熊烈火,但只是一闪,很快端庄的脸上又恢复了晏晏笑意。她看都不看我一眼,大步走上前,玉手缓舒,轻轻一拍“玉蚂蚱”的脖子,柔声喝令道:“趴下!”
“玉蚂蚱”噗通一下整个卧倒,差点压着我的手——我又惊又吓,满头冒汗——驴子不是腿是直的弯不了嘛?连睡觉都是站着的——以前哪见过驴子卧倒的?
没等我回过味来,月光下黑影一闪,舅舅挥舞着蒲扇般的手掌,眼看我脸上就是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!——小舅以前最娇惯喜欢我,现在为了头驴子,竟然对小爷下毒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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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也住手!蠢驴!”是小舅妈的喝令声,她的声音这次再不轻柔温和,充满了严厉权威!
舅舅的巨掌离我脸蛋寸许硬生生地停住,劲风已扫在我脸上火嘌火辣的,这要遭打实在了,我的半边脸可能成南瓜了!真不相信他会对我这样!我嘴一撇,委屈得哇哇大哭!
啰嗦一句,从小装哭是我的拿手好戏!每当遇到闯祸后要吃眼前亏时,我都要施展这门独到绝活,屡试不爽!这次是七分委屈,三分演戏,果真哭得惊天动地,昂啦昂滴,居然和“玉蚂蚱”的叫声颇为想像,有异曲同工之妙!
舅舅不知所措,局促地在旁边搓着一双大手,瞪着我干着急!我心里暗暗得意,张大嘴巴朝着夜空,尽管酣畅淋漓地痛快嘶吼!在我将这出“黔之驴”演得正过瘾之时,一双柔荑轻柔地放在我头上。
“小新,好啦别哭啦!”小舅妈温热的玉手在我的头脸上爱抚抚摸着,耳中听着她好听的声音,脑袋上享受着她温存的触摸,实在让我舒服受用!
我小时候有个得寸进尺的坏毛病,越是顺从我越来劲!于是我继续发挥“会哭的孩子有奶吃”的惯性,昂啦昂啦地越哭越兴奋!想多体会一阵这漂亮小舅妈的温存呵护!
“你真是个顽皮的孩子!”小舅妈吃吃笑起来,虽然脸上仍是笑嘻嘻的,我突然看见她凤目中某种神秘的威慑快速一闪即逝,她放下手,说了声“你真的需要很好的教育!跟我来,小新!”她不容置疑地昂首走出后院,我和舅舅木头傀儡般地跟着来到前厅,一路上舅舅不停地急跟我使眼色,我立马停住哭声!